第一次为你梳头，才惊觉你以往浓密的头发已经不复在。俯身在你的耳边对你说：“爸，我为你梳头了。”不知你听懂了没，但我相信你也能感应到。
我轻轻的梳，用心的梳，想让面容枯槁的你，看起来更加的端庄整齐。
你闭目合嘴，凹陷的双颊，让位我看了不禁心疼。你酣睡的神情，看来似乎也挺享受女儿为你梳发的感觉，是这样吗？来回的梳，顿时百感交集，过去种种的记忆顿时涌现心头。
想起以往，每天清晨经过你们的房门都看到你对着衣柜门板上的镜子，拿着你惯用的橙色梳子，沾上发膏再慢慢地把头发左右均分，梳得整整齐齐，之后穿上衣裤，出门工作去。
有时我爱对着你一头“雪白”的浓密头发仔细观察，甚至忍不住赞叹你的头发白得很好看，而你总是笑而不语。也许你知道，有一天，你的儿女会承继你的遗传基因，中年以后也会如你一样，顶着一头充满光泽的银色头发。
还记得你也曾说过，早生华发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，但千万别黑白参差不齐，那可难看了，要嘛就一头全白，那才叫漂亮！
当了三十余载的妇女，竟还是第一次为你梳头，我以颤抖的手战战兢兢，同时泪如雨下。
第一次为你梳头，却也是最后一次为你梳头。平躺着的你，身形消瘦，头发稀疏。那一头银发，仿佛也因为主人生命的归零，失去了光泽。
停尸房内，父女再见，已是天人永隔。
作者：黎平
原文摘自2010年3月4日 星洲日报
原文摘自2010年3月4日 星洲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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